千秋雪 发表于 2014-6-8 17:07:38

国医大师裘沛然先生用药特色:

国医大师裘沛然先生用药特色:
       古人云:“用药如用兵”。裘氏常说,为医者必须充分熟谙药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知”很重要,但应深知而不要浅知。要达到“深知”,一必须多读方书、本草,二应该在实践中反复亲尝。

    (一)多读本草、方书,拓展视野

    目前一般中药书籍中介绍的药物功用,往往是反映了近代人的应用经验,其中有些药物的内容尚不够全面,或者说失之肤浅,以致影响了在临床中的应用。因此,裘氏主张临床医生要经常研读本草等有关医籍。通过甄别比较,可纠正偏见,拓宽视野。

    如对芍药一味,时医多拘于后世所谓“白补赤泻,白收而赤散”之说。裘氏认为、汉代芍药无赤白之分,查《伤寒论》太阴篇载:“太阴为病,脉弱,其人续自便利,设当行大黄芍药者,宜减之,以其人胃气弱,易动故也”。仲景以芍药与大黄并提,说明二药功用颇为相近。又如桂枝加芍药汤治腹满时痛;大柴胡汤治少阳阳明并病而腹中实痛者;麻子仁丸用药芍与大黄、枳实为伍以治大便硬、腹中实痛的脾约证;《金匮》中枳实芍药散治产后郁滞所致的“腹痛、烦满不得卧”等等。《本经》亦载芍药“主邪气腹痛,除血痹,破坚积”;《别录》明指其能“通顺血脉,缓中,散恶血,逐贼血,去水气,利膀胱”等。所谓赤白之分,实乃后人想象推测之辞,未足为据,裘氏临床常以白芍作除痹、散结、通便、止痛之用,屡收佳效。

    再如,生地黄近时均作补血、养阴药,其实它还有活血逐瘀之功。据《本经》载其“主折跌筋绝,伤中,逐血痹……除寒热积聚”;《别录》也认为“主男子五劳七伤,女子伤中胞漏下血,破恶血,溺血,利大小肠,去胃中宿食,饱力断绝”。《药性论》还说其有“解诸热,破血,通利月水闭绝,亦利水道,捣薄心腹能消瘀血”。可见,生地黄具有消积、除痹、通经、散血、和伤,外用消血肿等治疗作用。遗憾的是,这一大功用被后世所疏忽,使之未能“物尽其用”。裘氏说,众所周知的血府逐瘀汤中就有生地黄即取其活血逐瘀之功效;《普济方》地黄散中用地黄合乌贼骨以消血症。裘氏临床也每多以生地黄作活血行瘀药,用于肿瘤、痹证、月事不调、心痛等,收效满意。

    裘氏说,历代本草方书中有许多精华值得我们继承。诸如先秦的《神农本草经》、梁代的《名医别录》、唐代的《外台秘要》、《千金要方》、宋代的《证类本草》、明代的《本草纲目》、清代的《植物名实图考》等,为裘氏所极力推崇。这些医籍中蕴藏着古人丰富的用药经验,如不去深入挖掘,使之为现代临床服务,是十分可惜的。

    (二)欲知甘苦要亲尝

    医学是一门应用科学,前人的理论和经验必须经过躬身实践后才能成为自己的知识,对药性的认识又何偿不是这样。裘氏在长期的医学生涯中,饱尝了昨是今非、今是昨非的甘苦,深深体会到只有临床治疗效果才是检验是非的标准。

    例如,升麻的功用,自金元医家张元素提出“升阳于至阴之下”的观点后,一直作升阳举陷之用,且济量较小。弟子李东垣宗其说:“人参、黄芪非此(升麻)引之,不能上升”;李时珍乃以药名定药性,如说:“其叶如麻,其性上升,故名”,后世皆沿用其说。但考金元以前的历代名家均作清热解毒药使用,如《本经》载升麻“主解百毒,辟温疫瘴邪”;《金匮》用升麻鳖甲汤治阳毒发斑,方中升麻用二两;《肘后方》以水浓煮升麻一升,治天行发斑疮;《千金要方》用升麻与黄连相配,治口热生疮;宋代名医朱肱有“无犀角以升麻代之”的记载,说明两药功用非常接近。以上所述,都与元素所谓“升举阳气”之说格格不入。那末,究意孰是孰非?裘氏付诸临床加以检验,常以升麻与玄参、连翘为伍治咽喉炎、扁桃腺炎;与黄连、黄柏、鳖甲、龟版等合用治白塞氏综合征;与石膏、知母同煎治牙龈炎;与人中白、黄连、人中黄相配治顽固口舌生疮;与连翘、生地、葛根、石膏、黄芩、黄连相配治高热发斑;与茵陈、黄芩合用治急慢性肝炎等,均收到良好效果,剂量一般用15-30g。通过大量的临床验证,认定所谓“升阳”之说只是一种望文生义的臆测之辞,而解毒、清热、凉血的作用是确实的。

    又如,对熟地黄功用的认识也甘苦备尝。要说对熟地黄的娴熟应用,当首推明代名医张介宾。裘氏壮年行医时,对介宾的“滥用”熟地颇为不解。后又读到陈修园《景岳新方砭》就金水六君煎治痰饮咳喘问题的挟击,更觉困惑。如说:“若用当归、熟地之寒湿助其水饮,则阴霾四布,水势上凌,而气逆咳嗽之病日甚矣。燥湿二气,若冰炭之反,景岳以骑墙之见杂凑成方,方下张大其说以欺人”。精读之,似乎很有道理,后来裘氏亲自用该方治疗一位患剧烈喘嗽半年、迭经中西药治疗无效的病例,服药三剂,胸闷渐宽,七剂后咳减喘轻,胃纳大香,痰化而痞胀竟消。以后凡遇肺肾虚衰、水泛为痰之咳喘,屡用中的。裘氏折服景岳对熟地一药的理解之深和运用之妙,确有突破前贤的成就。裘氏对熟地的运用颇具心得,如用熟地与干姜、吴茱萸、白术等相配,治脘痞、胀满、纳呆、舌腻之证,一破“甘令人中满”而忌用熟地之陈说;用熟地合芩、连、姜治疗慢性泄泻,发现其厚肠胃的功效不可低估,并对泄泻忌用甘柔的常法提出了质疑;用熟地伍麻、桂、荆、防治外感风寒表证,令发汗有化源之资,领悟到“阳根于阴,汗化于液”说的深刻含义;用熟地合附子、肉桂治元阳不足的虚损证,体会到“阴中求阳,阳中求阴”乃是立方遗药之绳墨,等等。

    以上例子说明,要真正认识掌握一药之用,并不简单。在继承研究前人经验时,既不轻易否定,又不盲目接受,特别对某些遭人非议的学术观点,尤当独立思考,并经过临床的反复验证,然后判定其中的是非曲直。

关于药物剂量问题

    对中药使用的剂量目前尚缺少科学的正确标准,古今方书、医案所载出入很大,而实际临床运用又多各自为政。习用微量者,美其名曰“轻灵取胜”,敢用重量者,被责为“孟浪从事”。裘氏认为,剂量之轻重,当从病情轻重需要和药物本身的性能、效用方面研讨,有结“成法”不可盲目为之局限,但我们似乎应该注意到以下一些情况。

    1.目前在我们常用的中药材中,不少原来采自野生,现在由于供不应求而改为人工载培,生长期明显缩短,功效显然不及野生者为优。如人参,野生与人工栽培的,无论从功效或丛林箱比,差异极大。

    2.对中药材的加工炮制,有些地方不按炮制规范制作,省略了必要的工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疗效,甚至有“失真”之虞。

    3.我们目前所治疗的病人,不少曾多次或长期服用抗用抗生素或激素等,病体对药物的耐受性显然增强了,或者使病情变得复杂化了,有时小剂量的药物治疗等于杯水车薪,无剂于事。

    4.从历代方书所载剂量分析,宋以前和明以后的方书有明显差异,而对照方书之祖的《伤寒杂病论》,则我们目前所用的某些药物的剂量似乎偏小。尽管古今量制不同,但我们可以从仲景方中药物之间的比例关系来把握剂量。即以细辛为例,《中药大辞典》及现在通行的中药学教材均载:内服煎汤量为即1~3g。而仲景书载方的用量是3~18g,当然这是汉代的度量衡。但原书方剂中细辛与其它药味的比例可以清楚地说明,如麻黄附子细辛汤中细辛、麻黄为2:2(即均用2两,下类同);当归四逆汤中细辛、当归、芍药、桂枝为3:3:3:3;射干麻黄汤中细辛、人参、黄柏为6:6:6。根据上述方剂中各药的比例推算,当归、芍药、紫菀、茯苓、黄柏等药味在目前临床的常用量一般在9~20g左右,那末细辛的用量不应相差太远。裘氏临床应用细辛一般在6~15g,长期以来,不仅疗效显著,而且从未发现有不良副作用。

    5.药物的剂量大小还与应用时的配伍有关。对某此易产生副作用的药物,通过配伍的相杀相制,如果病情需要,即使剂量大一些,也不致于产生不良作用。如裘氏用炙甘草汤,桂枝剂量有时用至30g,但方中配以较大剂量的生地、麦冬等甘柔之品,复加黄连苦寒,即可制约辛热,又能通过相逆相激的机制而提高治疗心律紊乱的效应。裘氏认为,药物单味应用与复方使用的功效是不同的,其中的机理值得我们深入深究。

    6.药物的剂量与剂型及煎煮的方法有关。仍以细辛为例,据宋·陈承《本草别说》记载:“细辛若单用末,不可过3g,多则气闭塞不通者死”(《本草纲目》)。陈氏所说的细辛用量是“单用末”的剂量。裘氏认为,单方细辛散剂吞服的剂量,应以1钱以内为宜,若单用水煎服或复方水煎服,用量就不相同。裘氏经验,汤药煎煮应提倡将一剂药煎数次,然后合并浓缩到一定体积,分次服用的方法,这样提高药物有效成分的煎出率,从而保证药物在胃肠道的浓度。

    裘氏认为,药物剂量大小还应考虑个体差异、地区差异等情况。总之,与剂量有关的因素很多,我们目前还不能界定每味中药的治疗剂量、极量及中毒剂量等,目前定量药理学在研究内容、方法、手段等方面已逐步完善,我们可以借鉴其经验,使中药的药理研究由“定性”走向“定量”,这一艰巨工作我们今后还需要做很大努力。

证治经验
一、补气摄精,祛毒利湿----治疗慢性肾炎、慢性肾功能不全经验

    (一)基本病机

    脾肾气血亏虚与风邪、水湿、热毒、瘀血相夹杂。

    关于慢性肾炎的病机,目前中医学书籍与水肿病相联系,并有“其本在肾,其制在脾,其标在肺”之说,但从本病的临床表现分析,决非水肿一证所能概括。裘氏认为,本病多有表里夹杂、寒热错综、虚实并存等情况。

    (1)表里夹杂:慢性肾炎除表现为面色(白光)huang白、浮肿、腰酸、神疲、眩晕等里证外,常由于感冒或呼吸道感染所致急性发作使病情加重,此与“外感引动伏邪”之说相符。故临床常见表里夹杂之证。(2)寒热错杂:慢性肾炎病邪久羁,阳气被戕,阳虚而生内寒,故临床有面白、肢冷、神倦、苔白,脉迟等寒象;但另一方面尚有余邪热毒蕴结未清,盘踞下焦的情况,故可见咽痛、小便混浊、血尿、鼻衄、血压偏高等火热内蕴之症。近代临床对慢性肾功能不全的氮质血症,用大黄附子汤治疗而获效,也足资证其寒热错综的病机。

    (3)虚实并存:慢性肾炎病邪久恋,正气被伐;肾不藏精,长期蛋白流失,血清白蛋白下降;脾不统血,血尿频频,严重贫血,因此,精气血皆匮乏,此属本虚。由于脾肾亏虚,气化失司,导致水饮痰浊稽留,严重的出现氮质血症,此属邪实。

    《内经》原有“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之说,裘氏则认为“邪之所蕴,其气更虚”,“虚之所在,受邪之地”。如果正气不能驱邪,也可反从邪化,故津液酿成湿浊,血滞导致瘀血,出现正气愈虚则邪气愈实的情况。故慢性肾炎的病机可概括为:脾肾气血亏虚和风邪、水湿、热毒、瘀血相夹杂,是其基本特点。

    (二)治疗大法

    (1)表里合治:选用羌活、独活、白芷、紫背浮萍、苍耳草、蝉衣、黄芪、黄柏、漏芦、半枝莲、生白术、生甘草、仙灵脾、土茯苓、黄芩等药物,对慢性肾炎因感冒而急性发作者有一定疗效。方中既有辛散祛邪之品,又集解毒、泄浊、健脾、利水诸药。其中羌活一味,入太阳、少阴二经,与黄芪相伍,对预防感冒效胜玉屏风散。现代研究证明,辛散祛风药如蝉衣、苍耳草、白芷等,不仅可疏解表邪,且能调整机体的免疫功能,有抗过敏作用,对减轻或抑制感染后变态反应性损害,消除蛋白尿等有一定作用。故即使表邪已解而蛋白尿未除者,仍可沿用一段时间,其与解毒泄浊、健脾利水药相合,可表里双解,标本兼顾,相得益彰。

    (2)寒热兼施;选用生地黄、熟地黄、巴戟肉、肉苁蓉、茯苓、麦冬、龙胆草、炮附子、肉桂、生姜、大枣、黄柏、知母、仙茅、仙灵脾、当归等药物,治疗慢性肾炎高血压型者,呈阴阳两亏,上盛下虚之证。实践证明,寒热兼施法不仅可改善临床症状,而且对改善肾功能有一定帮助。

    (3)利涩同用:选用生米仁、茯苓、猪苓、汉防己、大黄、玉米须、生白术、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等,与覆盆子、芡实、金樱子、五味子、乌梅肉、补骨脂、肉苁蓉、楮实子、牡蛎等相配伍,适用于慢性肾炎混合型者。我们在治疗过程中体会到,不独固肾涩精方药对控制蛋白蛋有效,这可能是邪去则正安,水湿不除则肾气不能化精,精气流失也就难以控制。因此,通利水湿与固摄肾精,两者不可偏废。

    (4)补泻并投:慢性肾炎经过较长时期的病理演变,正气衰惫,邪气留恋,水湿痰浊滞留更甚,出现氮质血证。临床出现正气不支,浊邪弥漫之势,严重的还可出现动风之证,故治疗必须融补益脾肾气血阴阳和攻泻湿浊、水气、瘀血于一炉。裘氏常选用黄芪、党参、巴戟肉、仙灵脾、黑大豆、炮附子、干姜、黄柏、土茯苓、泽泻、牡蛎、生大黄、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漏芦、白蔹、益母草、丹参、桃仁、红花等,一般用量偏重,中病减其制。本病至此,已入险途,应引起注意。

二、辛散苦泄,甘缓酸收----治疗慢性胃炎经验

    (一)病机关乎胃、脾、肝、胆

    西医对胃炎分类有多种,最常见的有浅表性胃炎、萎缩性胃炎,但总属中医“胃脘痛”范畴,病机涉及到胃、脾、肝、胆等脏腑。

    胃与脾以膜相连,胃以和降为顺,脾以健运为常,脾健令精气敷布于全身,胃和则浊气转输于魄门。胃有病,必令脾无所输化;脾失健,每致胃不能纳谷。胃炎病虽在胃,与脾不可分割。一般胃炎初期,多表现胃失和降,症见痛、胀并作;以后波及于脾,健运失职,症见神疲、纳呆及气血生化不足的虚象。脾虚反过来又影响胃的通降功能,形成脾胃皆病,虚实互见。

    肝胆与脾胃是木土相g关系,肝胆主疏泄条达,也着重以脾胃的升降功能。若肝气横逆,木旺乘土;木郁不达,中土壅滞;肝火亢炽,迫灼胃阴;肝血不足,胃失滋荣。胆与胃皆主降,《内经》有“邪在胆,逆在胃”之说,可见胆有邪可影响及胃。临床上某些胆汁返流性胃炎,出现口苦、呕逆、泛酸诸症,大多因胆有郁热,胃气上逆,故见是症。胃炎的发作或证情的进退,常与情志变动有关,其病机离不开气机郁结,肝胆失于疏泄,进而殃及脾胃的升降使然。

    有鉴于此,裘氏认为胃炎病虽在胃,而病机与脾、肝、胆的关系至为密切。

    (二)治疗崇尚辛散苦泄,甘缓和中或加酸收

    胃炎的病机特点为虚实夹杂,寒热交错。虚,重在脾胃气(阳)虚;实,主要是气滞、血瘀、湿阻等;寒,多由饮食生冷,积冷成寒,或脾胃阳气虚弱,寒从内生;热,缘因嗜食辛辣酒醴,湿热内蓄或脾胃阴分不足,阴虚而生内热,等。基于上述认识,故裘氏治疗慢性胃炎崇尚辛散苦泄,甘缓和中或加酸收之法。

    辛散苦泄法针对胃炎出现寒热互结,升降失司而设。《内经》云:“辛以散之,苦以泄之”。本法以苦辛合用、寒热兼施,一阴一阳,一开一降,有开泄痞塞,解散寒热,调节升降,疏利脾胃气机的治疗作用。裘氏选用的辛药有半夏、干姜、高良姜、桂枝、厚朴等,大凡气得寒而凝滞,得热则散行,故用辛药有开结散痞、温中散寒、通阳运滞之功,临症时根据证情轻重、相机选用。苦药常用黄连、黄芩、龙胆草等。有人认为“苦寒败胃”,似不宜用于胃炎,裘氏并不拘于此说,苦寒药不仅可降上逆之胃气,清泄胃中之蓄热,且有健胃之功。即以龙胆草为例,一般将其作清泄肝胆之火药用,裘氏用其清胃、健胃有良效。《医学衷中参西录》有载:“龙胆草,味苦微酸,为胃家正药。其苦也,能降胃气,坚胃质;其酸也,能补胃中酸汁,消化饮食。凡胃热气逆,胃汁短少,不能食者,服之可开胃进。”思胃为六腑之一,有“传化物而不藏”的生理功能,以通过补,苦以降逆,正顺应了胃的生理特征。再说,与辛药配伍,既可制其寒,又有相反相成作用。若再稍佐柴胡、木香、茴香、香附等疏理肝胆、调畅气机之品,则其功益彰。

    至于甘缓酸收法,针对胃炎久病脾胃虚弱而立。其中脾胃气虚者,用甘缓以建中,药用参、芪、术、苓、草、枣等;胃阴不足者,用甘酸以化阴,药用乌梅、诃子与党参、玉竹、麦冬、甘草等。尤其要说明的是,对慢性胃炎出现心下痞胀一症,一般受“甘令人中满”说的束缚,而不敢采用甘药治痞。裘氏则一破后世的偏见,辄用甘草、党参、大枣等甘药,甘草一般用量15~30g,与辛散苦泄的半夏、干姜、黄芩、黄连并用,使痞消结散,胃脘畅然,其他症状也明显改善。裘氏说,此法乃师从仲景甘草泻心汤证治。《伤寒论》曾明示此方主治“心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安”。柯琴注:“本方君甘草者,一从泻心除烦,一补胃中空虚,一以缓客气上逆。”《别录》也载甘草“温中下气”,“可治烦满短气”。可见心下痞满忌甘草之说乃是偏见,甘草本身具有下气除满之功,与辛散苦泄药相配伍,立意缜密,功效卓著。

三、辛温蠲饮,苦寒泄肺----治疗慢性支气管炎、肺源性心脏病经验

    (一)外邪引动伏饮,小青龙汤变法

    裘氏认为,慢性支气管炎的基本病机是“外邪引动伏邪”。饮为阴邪,性质属寒;外邪入里易化热,故本病表现为外邪与伏邪胶结,寒饮与痰热混杂。病变迁延,久咳肺气渐虚,故又有虚实相夹的情况。至于病变部位,裘氏欣赏陈修园“咳嗽不止于肺,而亦不离于肺”的观点。脾虚生痰、肾虚泛饮、木火刑金,均可波及肺,但当慢性支气管炎发展到肺源性心脏病时,病变就由肺波及心、脾、肾、肝等脏。

    慢性支气管炎的主症是:咳、痰、喘三症,如演变至“肺心病”时,则伴见浮肿、心悸等。病机的中心环节是“痰”和“气”。痰滞气道则咳、则喘, 痰饮泛滥则肿、则悸;肺主气,肺气壅满、上逆,也可致咳、致喘,肺气虚弱亦能出现虚喘,气虚津化为痰,则痰益甚,两者可互为因果。

    鉴此,治疗之法,主要是化痰饮、调肺气。治痰饮之法,仲景早有“当以温药和之”的明训;治气之法,《顾氏医镜》有“一曰补气,二曰降气,三曰破气”的记载。裘氏根据上述认识,主张辛温蠲饮,苦寒泄肺为大法。“肺欲辛”,辛能散邪结,温可化痰饮;苦能降上逆之肺气,亦可清内蕴之痰热。裘氏常用小青龙汤变法,药用麻黄、桂枝、细辛、干姜、龙胆草、黄芩、甘草、五味子(或诃子)、桃仁、杏仁、制半夏、紫菀、前胡、枳壳(或枳实)等。方中麻桂疏解表邪;细辛,既可表散风寒,又能内化寒饮,并有止嗽之功,一药三用,其功颇宏,《长沙药解》云其能“敛降冲逆而止咳,驱寒湿而荡浊,最清气道,兼通水源,温燥开通,利肺胃之壅阻……专止咳嗽”,其与五味子配伍,一散一收,既收敛耗散之肺气,又不致碍邪;干姜,为温化寒饮之良药,“同五味则通肺气而治寒嗽”(《本草求真》);龙胆草、黄芩苦寒,降肺气,清痰热,其与细辛、干姜相伍,寒温并用,相激相成,为裘氏惯用的配伍方法,对“慢支”寒热兼夹之证颇为的对;尤其甘草一味,书皆云其有调和诸药之功,裘氏认为甘草是一味极良好的止咳药,即使胸满痰涌之证,但用无妨,《汤液本草》说得好:“中不满而用甘为之补,中满者用甘为之泄,此升降浮沉也”;枳壳(枳实)利气宽胸,古贤所谓“治痰先理气”是也;余药为化痰止咳之品。全方清肺与温化合用,辛散与酸收并投,化痰与顺气兼顾,对慢性支气管炎的病机颇为切合,故有较好疗效。应用时,如气喘较剧,加葶苈子、马兜铃、苏子;痰多加竹沥、南星;肢体浮肿加猪苓、茯苓、车前子;气虚加参、芪,肾虚加补骨脂、巴戟天,等等。

    (二)阴虚湿痰内盛,迳用金水六君

    慢性支气管炎患者中,老年人为数不少,俗称“老慢支”。对这类病者,在采用常规方药不效的情况下,裘氏每采用景岳金水六君煎化裁,作为“法外之法”,常能收到意外疗效。此方原治“肺肾虚寒,水泛为痰,或年迈阴虚血气不足,外受风寒咳嗽呕恶多痰喘急等证”,云其有“神效”。但陈修园在《景岳新方砭》中,曾对此方中甘柔滋腻的归、地与燥湿化普的二陈汤配伍作过激烈抨击。裘氏同意修园之说,以后在长期临床躬身实践中体会到,此方对久咳久喘或老年肺肾虚弱,痰湿内盛者,颇为适宜。辨证中痰湿为标,肺肾阴血不足为本,临床注意患者除咳嗽、喘逆、痰多症外,还有面容憔悴、精神疲乏、舌苔花剥或伴有腻苔等症状。具体应用时还应随机加减,如痰湿盛而气机停滞见胸胁不快者,加白芥子、枳壳;大便不实者,加山药、白术;咳嗽不愈,加细辛、前胡;兼表邪寒热者,加柴胡;肺热者,加黄芩、鱼腥草等。

    裘氏认为,陈修园所说的“燥湿二气,若冰炭之反”,不能成为我们组方遣药的桎梏。在历代名方中类似的配合不胜枚举。如仲景方竹叶石膏汤及麦门冬汤中,均用麦冬和半夏相伍,一以润燥,一以降逆,各尽所用;《普济方》中以苍术配合熟地为丸,“补虚明目,健骨和血”;《济生拔萃方》载黑地黄丸,以苍术、熟地,加炮姜,治男女面无血色,食少嗜卧等。以上均用一润一燥,相反相成。金水六君煎中用熟地、 滋养阴血治其本,二陈汤化饮除痰治其标,标本兼治,寓意深刻。裘氏说,立方遣药不要囿于名义上的燥湿不同性,问题的实质是,在临床上确实存在某些“老慢支”,既有阴血亏虚的一面,又有痰湿内盛的一面,“有是症,用是药”,运用此方确有疗效。至于配伍上的理论问题,还是少一点条条框框为好,一切应以实践为依据。

    (三)阳虚水泛,取意真武

    慢性支气管炎久经迁延,经过肺气肿而变生肺源性心脏病,可见气急喘促、心悸、唇甲紫绀、颈静脉怒张、足跗肿胀等临床表现。此时病机具有以下特点:

    (1)病变由实变虚,或以虚为主,虚实相夹,其中以阳虚水泛为主要特征。此由“慢支”缠绵,外邪、伏饮久恋不去,肺脾肾功能渐趋虚衰。肺虚则津液失布,脾虚则水谷无以化生精微,肾虚水液不得蒸化,反而滋生痰浊饮邪。又因肺气虚弱,气虚不能抵御外邪,外邪恋肺,喘咳反复发作,复可加重肺脾肾精气虚怯。

    (2)病变由气分波及血分,出现唇甲紫绀的瘀血症状。此由肺气虚而气不帅血,心阳虚不能温运血脉,寒邪凝滞,阻遏营血,则血脉郁滞所致。

    (3)病位由肺累及脾、肾、肝、心、三焦等。脾肾不足,谷不化精,精反化水,水饮泛滥,凌心射肺;肾虚不能纳气,加剧喘促;心阳不振,神气弛缓,精神消索,心脉痹阻则心悸不宁,紫绀时现;“久咳不已,三焦受之”,三焦总司一身之气化,为津液运行的道路,三焦气化失司,则饮邪泛滥成肿胀、腹满;肝为藏血之体,“肺心病”后期由肝血不能濡养筋脉而出现抽搐,等等。

    要之,由“慢支”发展至“肺心病”,其基本病机是:肺心脾肾阳气虚乏,伴见饮停、血瘀、部分患者可出现风动之证。也有一些患者因寒痰留滞,郁而化热,或风热引动痰饮,痰热相搏,伤及阴分者。

    基于以上认识,裘氏常用真武汤法变通,药用:熟附子、干姜、猪苓、白术、白芍、葶苈子、细辛、麻黄、五味子、黄芪、桃仁、杏仁、大枣等。上方由真武汤、葶苈大枣泻肺汤、麻黄附子细辛汤等三方相合而成。真武汤主治“有水气,中外皆虚寒之病”(《医宗金鉴》),为“镇水”良方。方中生姜易干姜,意在配合附子振奋脾肾心阳,并促进气化水饮;且干姜与细辛、五味子相配寓有深意,《金匮·痰饮咳嗽病脉证治》有治疗痰饮的苓甘五味姜辛汤等四方,其组方核心就是干姜、细辛、五味子三味。陈修园也认为此三味是小青龙汤方的重要组合,《医学三字经·咳嗽》说:“《金匮》治痰饮咳嗽不外小青龙汤加减,方中诸味皆可去取,唯细辛、干姜、五味不肯轻去……学者不可不深思其故也”。裘氏认为三味相伍,有蠲饮、敛肺、止咳之功。葶苈大枣,泻肺气壅闭,以消痰饮。麻黄附子细辛汤,外散表寒,内温少阴虚寒;且此三味均属辛药,“辛走气”,有“开腠理,致津液,通气”之功,有助于水液气化;其中麻黄合葶苈子,平喘之功益彰。黄芪用量宜大,可在30-60g之间,大补肺气,令“大气一转,其气乃散”。《本经疏证》亦载其能“浚三焦之根,利营卫之气,故凡营卫间阻滞,无不尽通,所谓源清流自洁也”。桃仁既可活血行瘀,又合杏仁共化痰浊。全方补气温阳,化饮利水,降逆平喘,对肺源性心脏病出现慢性心衰者,有一定疗效。若气虚甚加人参;瘀阻明显加丹参、红花;寒痰留滞,郁而化热,加黄芩、生石膏、桑白皮;肾虚纳气不足,加补骨脂、沉香;心阳不振,加桂枝,等等。

四、虚中求实,补泻互寓----治疗慢性肝炎、肝硬化经验

    裘氏认为,慢性肝炎与肝硬化代偿期从中医辨证学角度看两者比较接近,其基本病机是正虚邪恋,具体分析则有以下特点:①阴虚与湿热并存:肝藏血,体阴而用阳,肝肾同源,精血互生,湿热毒邪久恋不去,阴血煎灼,肝肾两亏,故慢性肝炎、肝硬化多阴血亏损之证。张介宾说:“故凡损在形质者,总曰阴虚,此大目也。”肝阴虚,疏泄失职,易致脾胃壅滞生湿,湿郁化热又能伤阴;另一方面阴虚可生内热。因此,本病阴虚与湿热并存,且互相影响,但阴虚为本,湿热为标。②血热与血瘀互结;本病湿热阻滞络脉,久则生瘀。《张氏医通》说:“诸黄虽多湿热,然经脉久病,不无瘀血阻滞也。”故慢性肝炎、肝硬化患者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血瘀见症,血瘀又可加重病情,甚至是黄疸加深的主要病机。另一方面邪毒深伏,血分有热,瘀热互结,出现鼻衄、齿衄、皮肤瘀斑等出血症状。③肝与脾同病:慢性肝炎、肝硬化病虽在肝,但与脾的病理变化不可分割。早期湿热鸱张时,湿困脾胃,出现脘腹胀闷,口粘欲呕,大便不实,纳少体倦,苔腻脉濡等,土壅木亦失于条达,气血失于顺畅;另一方面肝旺乘土,出现胁肋胀痛,脘腹痞满,嗳气纳少,情志易怒,精神不振等;再者,脾虚气血生化不足,肝木失荣,或肝虚不能藏血,脾土失养,两者互相影响。要之,慢性肝炎、肝硬化的主要病机是:阴血亏虚,瘀热与湿毒互结,肝与脾同病。

    近贤秦伯未先生说:“治内伤于虚处求实,治外感于实处求虚,乃用药之矩镬。”对慢性肝炎来说,外邪与内伤杂合为病,病属本虚标实。故治疗时宜虚中求实,补泻结合,根据邪正的具体情况,或寓补于泻,或寓泻于补,相机应用。

    裘氏治疗慢性肝炎、肝硬化常选用一贯煎、大黄(庶虫)zhe虫丸、当归六黄汤等方剂,运筹变化。

    一贯煎以生地、枸杞子等柔肝育阴,佐川楝子疏泄肝气,寓泻于补,对慢性肝炎、肝硬化见肝阴不足,肝脉失养,出现胸胁疼痛,咽干口燥,舌红少津及由肝功能损害出现慢性指标异常者,颇为相宜。如果伴见饮食运化不良,见纳呆腹胀者,加枳壳、鸡内金、焦山楂、焦六曲;伴气虚而见肢软乏力,不耐劳顿者,加黄芪、党参、山药、甘草;伴湿热内蕴而黄疸者,加茵陈、黄柏、黄芩、山栀;肝脾肿大,面色黧黑,舌质紫黯,脉细涩者,加丹参、赤芍、炮山甲、桃仁;伴肾阴不足而见耳鸣、头晕、腰酸、肢软者,加炙龟版、炙鳖甲、熟地、山茱萸;胁痛甚加延胡索、炙地鳖虫、郁金等。裘氏认为,从慢性肝炎发展至肝硬化,出现肝阴不足或肝肾阴亏的情况比较多,而阴精易损难成,故治疗当守法守方,不厌其烦,在育肝肾之阴的同时,根据临床实际情况,辅以活血、补气、清化内蕴之湿热等,一贯煎静中寓动,不仅对改善临床症状有良好的功效,且对改善肝功能亦有帮助。

    大黄(庶虫)zhe虫丸为虚劳“干血”而设,是方在大队活血化瘀药中佐以大剂干地黄养血补虚,寓补于泻。裘氏认为,生地一味除滋阴养血外,也有活血行瘀作用。此方对慢性活动性肝炎及肝硬化代偿期,以血瘀和症积为主症者,较为适宜。但此方祛瘀之品较多,补虚扶正不足,其立意在于祛瘀以生新,所谓“去病即所以补虚”。从临床实际情况看,慢性肝炎、肝硬化纯以血瘀证表现者较少,往往或夹有肝脾不和,或伴见肝肾不足,或兼气血两虚,或夹杂湿热之邪,故单用化瘀活血药似嫌不足;再者,这类病者的凝血功能大多不佳,或伴有程度不同的衄血等症状,若过用化瘀破血之品攻伐,令气血受戕,或导致出血。裘氏经验,师大黄zhe虫丸组方之意,佐以扶正药物,不仅可提高祛瘀的功效,而且有防止出血的可能。具体加减,如见肝脾不和者,加柴胡、白术、白芍、党参、枳壳;肝肾不足者,加熟地、龟版、鳖甲、女贞子、黄柏、山茱萸、巴戟天;气血两虚者,加黄芪、党参、当归、丹参、大枣、枸杞子、鸡血藤、甘草;伴有出血者,加仙鹤草、旱莲草、丹皮、侧柏叶等。

    当归六黄汤的组方,寓有深意。裘氏认为此方用黄芪、当归、生地黄、熟地黄,补气养血益阴,黄连、黄芩、黄柏,清热泻火坚阴,故实际是一则补泻并重,阴阳兼调的方剂。对慢性肝炎、肝硬化出现气阴两亏、邪热内盛之证,甚为合拍。如肝络瘀滞明显者,可酌加延胡索、川楝子、丹参、郁金、柴胡等行气活血,化瘀止痛之品;血虚症状明显者,可配合首乌、鸡血藤、阿胶等养血;肝肾阴虚明显者,佐以女贞子、旱莲草、枸杞子、牡蛎、龟版、鳖甲等滋肝肾之阴;湿盛者,加苍术、白术、砂仁、蔻仁、厚朴、藿香、佩兰、茯苓、米仁等化湿祛浊。

    裘氏体会,慢性肝炎、肝硬化的病机是虚实兼夹,一贯煎寓泻于补,大黄zhe虫丸寓补于泻,当归六黄汤补泻并重,以此三方为基础,结合气血阴阳之偏颇,湿热,邪毒、瘀血之兼夹,随机权变,可望收到较好疗效。

五、症积不能速除,元气亟宜扶助----治疗肿瘤经验

    裘氏所经治的肿瘤,名类不少,但大概有以下几种情况:①发现肿瘤时已届晚期,已失去手术指征的患者,也有一些已确诊肿瘤但不愿作手术的患者;②肿瘤已经手术切除,气血大伤者;③因不能忍受“化疗”、“放疗”的反应,而中止治疗者;④边进行“化疗”,“放疗”,边服中药,以协同完成疗程者。患者的治疗目的也不尽相同,对晚期恶性肿瘤患者来说,只是想方设法减轻病者的痛苦,尽可能延长其生命;对已切除病灶的患者,主要防止其复发或扩散;对迭经“化疗”、“放疗”的患者,旨在解除治疗后的毒副作用。

    裘氏治疗肿瘤的基本思路是,肿瘤虽然生于某局部组织器官,但由“瘤邪”导致的反应却是全身性的,表现为脏腑气血的损耗、组织的破坏、功能的失调。按照中医学的整体观念,局部的病变是由于全身脏腑气血功能失调的结果,人之所虚之处,即是留邪之地。因此,不能只着眼于局部肿瘤,忙于寻觅消瘤、攻瘤的“特效”方药。数十年来的实践经验证明,某些清热解毒等药物对消除肿瘤虽有一定疗效,但采用通过调整人体脏腑气血阴阳的“扶正法”,对改善机体情况,缓解症情,消除“化疗”、“放疗”后的毒副反应等,其疗效不可低估,这也是中医学与西医学对治疗肿瘤的不同之处。某些抗肿瘤西药固然可以制制或杀灭肿瘤细胞,但“药毒”对人体正常细胞的严重破坏难以避免。故目前西医也开始考虑提高宿主的防御功能和消除潜在的亚临床灶,作为治疗肿瘤的重要方面。裘氏认为,中医药应该发挥自己的特色和优势,他提出:像恶性肿瘤这样有形之积恐难尽伐,而无形之元气亟宜扶助。主张在扶助正气的基础上,佐以清热解毒、活血软坚、化痰散结等祛邪方法治疗肿瘤。

    在扶正法中,重点调整气血阴阳及培补脾肾。健脾补气药用人参、党参、黄芪、白术、茯苓、山药、甘草等;补血药用当归、枸杞子、熟地、首乌、大枣、桑椹子等;滋阴药用西洋参、沙参、天冬、麦冬、生地、石斛等;益肾药用龟版、女贞子、黄柏、山茱萸、巴戟天、菟丝子、仙茅、仙灵脾、补骨脂、附子、肉桂等。在立方遣药时,裘氏常脾肾气血阴阳兼顾,注重阴阳互根、精气互生的道理。另外,在扶正法中同时又须注意调整脏腑之间的关系,如肝胃不和者,拟疏肝和胃以相佐;脾胃升降失常者,投协调枢机之升降方药;脾肾转输失职者,调脾肾以利气化等。至于清热解毒常用夏枯草、黄芩、黄连、蒲公英、猫爪草、石见穿、山慈菇、白花蛇舌草、蜀羊泉等;活血化瘀药用桃仁、红花、赤芍、莪术、三棱、水蛭、地鳖虫等;化痰软坚药用南星、半夏、陈皮、瓜蒌、牡蛎、昆布、海藻等;虫类药物的作用不可忽视,常用是蜈蚣、全蝎、地龙、僵蚕、天龙、地鳖虫、水蛭等。在具体应用时,对以下几种情况尚需区别对待。

    1.病届晚期,扶助胃气,挽留一息生机:晚期肿瘤,瘤毒弥漫,邪气盛而正气衰,脏腑戕害,全身情况很差。此时治疗最为棘手,如果贸然攻邪,必致偾事。裘氏经验,诸气皆虚,先扶胃气。脾胃为生化之源,化源乏竭,病必不治;若胃气尚存,还可挽留一息生机。药用人参粉冲服,他如黄芪、党参、太子参、白术、茯苓、黄精、甘草、大枣、干姜,佐以枳壳、陈皮等流动之品,冀以苏胃,若浆粥入胃,二便顺畅,可望有生存之机。

    2.对放、化疗毒副反应的处理:肿瘤患者经放、化疗后的反应,病机是“药毒”损伤人体脏腑气血所致。其中放疗反应一般可以分为局部反应和全身反应。局部反应中,头颈部反应有口干、咽部充血、咽喉痛等,治宜补气养阴、清热解毒法,药用黄芪、党参、天冬、麦冬、玄参、知母、黄柏、黄芩、银花、连翘、蒲公英等;下腹反应有腹痛、腹泻、尿频等,治宜辛甘苦泄,调肝和脾法,药用半夏、黄芩、黄连、干姜、甘草、党参、白术、枳壳、小茴香、米仁;全身反应则有头昏、乏力、食欲不振、精神疲乏、白血球减少等,治宜健脾补肾法,药用党参、黄芪、白术、当归、女贞子、枸杞子、仙灵脾、仙茅、山茱萸、丹参、补骨脂、熟地、龟版等。

    化疗后的毒副反应主要有气血两虚, 脾肾亏损的证候,治宜补气养血,培肾益脾法,药用人参、白术、黄精、茯苓、鸡血藤、鹿角、黄芪、当归、丹参、炙甘草、巴戟天、补骨脂、山茱萸、仙灵脾等。
       3.对癌症疼痛的治疗:癌症疼痛的原因主要有气滞、血瘀、寒凝、痰积、毒盛等原因,故欲止痛可用理气、行瘀、散寒、消痰、解毒等方法,药用川楝子、延胡索、赤芍、白芍、制香附、郁金、乳香、没药、川乌、草乌、附子、细辛、地鳖虫、南星、白芥子、石见穿、蛇舌草、山慈菇等。药物剂量宜稍大,虫类药物如能研细末后吞服,可提高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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