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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街道和记忆[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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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5 01:40:0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城市、街道和记忆
  
日期:2009-05-04 作者:张光武 来源:文汇报

                       

    ■张光武
   
    这些日子里,上海静安区的一些街道,正在悄悄地挂起一块块铜牌。百年上海是个海纳百川的大都市,东方的,西方的,方方面面的文化融入这里后留下太多的历史积淀,现在这些刻上文字的铜牌就是在向世人昭示那段不同凡响的历史。
   
    静安区的这些街道,是我从孩提时代开始就走熟和看熟了的,那些烙上了历史印记的陈年旧事,我有些知道,有些知之不详。十多年前我从巴黎归来,有感而发,写了一篇《巴黎-上海:城市人文景观的思考》,洋洋洒洒,大发了一通议论。现在行走其间,浏览铜牌上的文字说明,颇有一种孩童般的美梦成真的快感。而一路走去,真像在翻阅一本新版本的《山乡巨变》连环画册,又像是误入时间隧道,漫游于现实和历史交错的空间。我的中小学时代是在允中小学(后改名北京西路第四小学)和育才中学度过的。走在那一带的街道上,一个转身就能看到自己的过去。一直到今天,我几乎闭上眼就能闻到张鹤年药房飘来的中草药的香味,听到冬日黄昏时分新闸路上“烫人芝麻糊”的吆喝声。新闸路上的中华新村,住着一位师友级的人物邓伟志。我从幼稚园一直到高中的一位同学,也住在1958年后与中华新村打通的鸿庆里34号。许多年后,我又在那里好奇地寻觅康有为的遗踪。1914年,辛亥革命后的第三年,康有为决定定居上海,租赁了盛宣怀名下的辛家花园,每月租金120银元,全年1440银元,合今人民币10万。辛家花园原是犹太富商辛溪的私宅,后来辛溪炒股破产,以发售彩票的形式拍卖住宅,为盛氏一举中彩。1921年康有为又迁出辛家花园。盛宣怀的妻子把庭院捐献给佛门,改名为清凉寺,一度跟江宁路上的玉佛寺齐名。后来,清凉寺住持凡心不泯,又将该寺私自出售,盛家闻讯,通过法律诉讼又赎了回来,改建为里弄房屋,就是后来的中华新村了。这则历史逸事,让我们现代人读起来仍不乏意趣。现在中华新村的大部已被一个现代化小区取而代之,再不拾起记忆,辛家花园的历史恐怕将永久湮没在鲜人问津的方志堆中了。其实,见微知著,康有为在上海辛家花园度过的岁月,足能反映近代史上那位举足轻重人物的晚年经济来源、思维轨迹和价值取向,那段历史断乎不该湮没。
   
    新闸路陕西北路口的那幢四层楼的中西合璧院落,也有大半个世纪的历史了。路人行经此处,总免不了会抬眼看看那几株大如伞盖的广玉兰。那是近代大收藏家刘晦之的小校经阁藏书楼所在,今天居住其间的人们,十有八九是不知道这位前中国实业银行总经理和他的罕见其匹的甲骨文收藏故事的。陕西北路上,有现为上海市教育委员会所在的犹太商人沙逊所建之西摩会堂。它的对街,现在的辞书出版社,是昔日香港首富何东的公馆,何东的侄子就是后来的澳门富豪何鸿燊。当年对那些外埠人来说,上海是个离梦很近的地方,似乎一伸手就能抓到他们心里的梦。这栋由匈牙利建筑师邬达克所建之享誉大半个世纪的西式园林建筑,自1957年毛泽东倡议重新修订《辞海》起辟为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后又更名辞书出版社。与之毗邻的是同济大学附属七一中学,七一中学是内子高中时的母校,那位在“文革”中含冤自尽的女作家施济美曾是内子的语文老师,而她与那位为国捐躯的抗战烈士间的生死恋情更使她令人崇敬,孤岛时期,她以牺牲者的名义长期赡养着烈士的寡母。由何东公馆改名的辞书出版社的花园一直延伸到陕西北路北京西路口,上海市内破墙见绿后,路人得以一睹园内的绿意春光。
   
    沿着辞书出版社院墙外那条至今仍窄窄的陕西北路人行道,穿过北京西路,抬眼便是建于上世纪初的怀恩堂,对于我来说,那座洋人建造的上帝的会议厅是一幢祖母级的建筑了。紧邻其侧的,是位于陕西北路南阳路口的藤蔓缠绕的宋氏老宅,是宅至今长年深藏于黛色竹篱笆后面的绿荫深处,系宋氏三姐妹的母亲倪桂珍所购置,宋庆龄即出生于此。从我能记事起,通向宋宅的那扇低调的园门就一直安静地关着,路人们行经此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之情。当年,在同一条南阳路上,还有被誉为“民国助产婆”的海上闻人赵凤昌故居,辛亥年间,在那栋三楼三楹的惜阴斋中,曾留下过孙中山、黄兴、张謇、唐绍仪、伍廷芳等历史人物的身影,南北议和的实质性会谈便是在此间进行,赵氏不仅是提供会址的屋主,提出让北方和谈代表唐绍仪即时加入同盟会兼具南北两方身份,促成和谈告成的,正是此公,故“助产婆”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至1934年,南阳路上又崛起了一栋脱胎于中国传统的具装饰艺术派建筑风格的四层花园洋房,洋房主人为世界著名建筑大师贝聿铭的父亲、前中国银行行长和中央银行总裁贝祖诒,时称贝家花园。再折回陕西北路继续前行,今日上海浦西极负盛名的恒隆大厦,取代了十年前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石库门弄堂,那弄堂里曾有当年上海大学的旧址。向北回观,新建于江宁路武定路口的时美大厦,其原址所在,曾有早期中共外围组织所设的大同幼稚园,毛泽东的儿子毛岸民、毛岸青、毛岸龙及许多烈士遗孤就曾在那里得到照拂,有兴趣把故事继续读下去,还能读到一个传奇人物董健吾……
   
    一直生活在一座城市,总会留下太多太多的记忆。近年来,上海出现了许多新的建筑物,隔上一段时间,走在不常行走的一些街道上,突然会发现几乎找不到它们的原貌了。变化代表了一个社会的急骤前进步伐。虽明知如此,仍不免感慨,甚至生出些许惆怅和伤感来。
   
    街道无言。让现实中的一条街道成为过去,这很容易,只要用上几部推土机,甚而来上一次爆破,再从废墟上重新建起新的现代化的建筑群就行。让人们记忆中的一条街道成为过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白天还是黑夜,它,冷不丁地就会在你记忆中抬起头来,接着不断扩展、延伸,把你的脑子塞得满满的。人常常会在现实和历史之间左右为难,就像芊芊细草,孱弱而可笑。记忆的街道总是跟有生命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譬如人,或是由人而引出的一段故事,甚或,只是一棵树,一株草,乃至一根电线杆,一块路牌。有了生命,有了温情,有了一连串的人和故事,那原本凝固不变的街道,一砖一石,一草一木,自然就深深地植根在记忆深处了。
   
    我抬眼看那些铜牌,不由心生感激,心生希望。不忘历史,回望历史,有时代表着一种进步。街道跟人,跟人的生活,跟城市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休戚相关。街道无言,但街道又是有生命的。街道不该失去记忆。抚今思昔,不禁自问,我们已经失去得太多,我们还能够多为这座城市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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