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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 21:53: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医学生--成长快乐  
  

  不知谁说过,学医从解剖开始。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开的课有基础化学、高数、细胞生物学等等,和高中的可没什么大的不同。有点失望——辛辛苦苦从地狱挤过狭窄的独木桥,满以为对岸是天堂,结果发现一切都是换汤不换药。唯一的不同是,从此再也没有老师在后面赶着你读书做题了,再也没有父母琐碎的叨唠了。终于可以以一种云一样的心情去对付曾经熟悉的书本。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长年与数理化相伴早已孳生叛逆,我只想快点结束第一个学期,进入第二个学期——我渴望进入解剖课的学习。很久了,我一直想了解隐藏在自己躯体里的秘密。
  
    古希腊的戴尔波依神托所刻着一句话:认识你自己。认识你自己从了解结构开始,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家吗?家其实没什么可留恋了。新世界总比旧世界好。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丢弃往日的创伤,翻开崭新的一页吗。看着这一片雪白,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生活是一本草稿本,其实是可以重来的——如果不满意,完全可以把那一叶撕去,重新从第一行开始,画上阳光,青草,河水……当然还有自己。
  
    解剖开始了。春天也来了。
  
    大课枯燥。我天生缺乏想象力,面对书中的平面图,我开始走进骨头和肌肉血管建成的迷宫,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尺骨鹰嘴,哪里是胸大肌肌腱的附着处(据说不用分清也行,只要记着几个名词的搭配,考试照填不会有错)。幸好还有实验课。
  
    标本室里先是摆满了骨头。那些骨头似乎年代久远,颜色有黄有黑。有些骨头之间还有锈迹斑斑的铁丝连着——据说那叫关节。我可以想象,这些无辜的骨头当初是怎样的鲜活,后来又是怎样被无数双好奇的大手小手玉手抚摸过,然后随着岁月冲刷,容颜老去,发黄发黑。
  
    这是谁的遗骸,穿越时空与我遭遇?这是谁的不朽,在这里沉睡多年?一时我缅怀先人,感慨万千。
  
    电视里的鬼片有演不完的俗套,黑暗中闪闪发光的骷髅头就是一例。胆小的我经常被吓得扭头回避。甚至小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在山上放牛,偶尔看见躲在草丛里的一片白纸番的骨头,我也会一惊——虽然我从小就是无神论者,我还是怕鬼。但是标本室里的骨头我不怕。相反倒有一种亲切感——它的外表光滑,极富人性,而那对称的骷髅头简直称得上美丽了。我甚至学着同学的样,和角落橱窗里样子可笑的骷髅人合影。说它可笑,是因为它是被人不负责任地用200多块骨头——骨头之间居然颜色不一——连在一起的,浑身透着不和谐。我用想象复原了它,觉得它不可能站稳——它的双脚相差竟有六七公分。
  
    当我们把标本室里的骨头都摸了个遍,腻了的时候,我们也发现了标本室的很多秘密。原来,那靠窗的一排混凝土桌面下的箱子里住的是被肢解的尸体。我们打开的时候,刺鼻的福尔马林扑面而来,差点让我晕倒——怪不得这里总有一股异味。更让我们触目惊心得是,浸在福尔马林里面得尸体——其实应该叫肌肉块——是一种死灰的颜色。还有一些装在透明玻璃盒里的四肢标本,由于浸泡多年,已肿得严重变形,就像生化危机里面的僵尸,不过比僵尸要白千万倍,是一种阴冷而又轻盈的白,如果复活肯定比僵尸更可怕。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肌肉之间被染成红色和黄色的血管和神经,似乎只要给它接上血液和电冲动它就真的会复活似的。
  
    校园里的木棉花绽放如火的时候,局部解剖开始了。
  
    两个字:兴奋。
  
    外科医生在父亲眼里一直是神圣的。但是所有的外科医生的成长都离不开在解剖室里的第一刀。所以第一刀也是神圣的,对我来说——这可能是我迈向神圣的第一步,至少是体验神圣的第一步。
  
    老师首先发给一套手术器械。原来手术刀是如此的小巧白亮,像一弯缩小的月亮。
  
    原先我想,手术刀应该是大大的,虽然可能不用大到我们家对面的杨屠户开猪膛用的大刀那么大,但至少不应该小到才两厘米长的刀锋。用这样的刀开膛多累啊。杨屠户给猪开膛大起大落的场景浮现了出来。
  
    标本室里,骨头早已不知被收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尸体,盖着白布。福尔马林的味道空前浓烈起来。
  
    四十个人,五具尸体。每八个人对应一具。
  
    戴好手套,套好口罩。四人一边,小心翼翼的掀去白布,我们踏上了与死人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旅程。
  
    我们组的对象是壮年男尸。他的皮肤黝黑,嘴唇水肿,头发稀少,一幅帅哥形象。美中不足的是,他颈部的皮肤裂开了,顺着裂口,散着几块黑色的血凝块。这些血凝块的断面光滑,反射出镜子般的光芒——简直有点像黑色的钻石。我们因此猜测,此人因颈部大血管破裂出血过多而死。
  
    感觉开始变得紧张而神圣。女同学很自然的退到后面。我拿着刀,轻轻的沿着腹股沟线划了下去,等待想象中刀子进入豆腐中的感觉。事实是皮肤上只留下划痕。加力,再加力,终于割开了皮——他的皮硬而且很厚。剥皮,分离筋膜和浅层结缔组织——这些活相对简单,但手心和额头已开始渗汗。
  
    肌肉也是酱黑色的——想起膳堂里煮熟的牛肉。老师说,面对肌肉,一定要小心。因为里面布满了神经和血管,就像海里的暗礁,一不留神割到了,手术就算失败了。
  
    迟迟不敢下手。切下去,却找不到血管。这时,才体会到肉体是累赘是负担,就是这些结石的肌肉掩埋了血管。刀下的范围已是一片混乱,肌肉排列成碎末状在我眼前迷离。手开始颤抖,额头的汗开始往下滴。幸好,同组的另一男同学适时接过我的刀。不然我肯定晕。
  
    第一次是失败了。经验同时成长。到后来几乎有疱丁解牛的风采,恢恢乎其游刃有余。只是以后每逢解剖实验课那天,我们班必然集体食素。
  
  南方过早的步入夏天,步入炎热。烦躁不安的夜晚,坐在课室里,呆呆的面对那些枯燥的文字,怎么也发现不了其间的逻辑联系,所以脑袋还是一片空空。课室外头是此起彼伏的蛙叫声。要考试了,该怎么办,通宵课室里通明的灯火和满桌面的书就是答案,子夜时分校道上匆匆的脚步就是答案,课堂上一大片伏倒的黑发就是答案。
  
    考而不倒是为神。神仙真的不好做。从人到神的过程不算艰辛,但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睡是睡不安稳的。压力就像厚重的黑夜。偏偏此时,在缝隙里会有某些东西发芽。那是家被网住了。
  
    想起父母。在家里,有父母打点一切,有自己的一间小屋,有一片落满蝉叫的树阴可以让我在无忧无虑的中午安然睡去。
  
    念念不忘的还有那条穿村而过的河。多少个夕阳西下,曾经攀着菊黄色的阳光渡过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河水。河水在想象中一度温柔如丝绸。
理论是枯燥难记更是难懂的,尤其对于医学这门实践科学来说。
  
    病理实验室在何母楼(这是校园里最高的建筑)的四五层。第一次去的时候,又看到很多恶心的标本。走廊的壁橱里,陈列着无脑儿,裂脑儿,先天兔唇儿……他们皮肤白皙,四肢水肿,悬浮在透明的标本液中,就像翻着白肚皮的青蛙。但是他们已经无法呼吸无法动弹,他们已无法得到母亲的爱怜。他们的脸形痛苦的曲扭着,他们是畸形的,他们让人感到不安和厌恶。生命在诞生之初,就遭受如此打击,我们除了责怪上帝,还能怎么办。
  
    病理实验室和解剖标本室里的东西大同小异,无非是一些病变的器官和组织切片。经典的标本一般都是古老的。所以我们无法想象这些器官在人身上的形态。其实大多数时间没有人会去追溯本源,在这里需要关照的只有病变本身。
  
    至于组织切片,则是千变万化的。显微镜下,谁会知道就那么薄薄的一片,经过染色后,会是那么的绚丽多彩结构丰富呢——简直就是一幅幅天然的抽象画。不知道超现实主义大师毕加索是不是曾从此中抓住过灵感。我总是无法按照实习书上的描写找到典型的结构。只好靠另一半的想象。
  
    想象的结果是人体的每一处都是美的,即使在病理情况下。
    寒暑往来,转眼,又是一年春花烂漫的季节。
  
    校园里虽然没有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场面,但是仍然有某些东西正在孕育中躁动。一场血腥的屠杀即将在计划之内拉开帏幕。这个学期我们要学习一门新的课程:实验生理科学。说白了就是拿动物开刀。
  
    首先,得学会屠杀的技巧。书本上记载,不同的动物处死的方法应该是不同的。比如,小白鼠用的是颈椎脱臼法,蟾蜍用的是捣毁中枢法,而兔子用的是空气栓塞法。初学不免不熟练。所以小白鼠被一个小组的四个人轮番折磨后仍然乱窜,青蛙被用锥子捅过n次后仍然乱跳的事时有发生。
  
    我得承认,除了蟾蜍外,像小白鼠小白兔等都是挺可爱的。蟾蜍满身的圪塔和暗色的皮肤看起来不爽,摸起来更是可怕,自然让人讨厌。小白鼠小巧,温顺,只要不惹它,就是把它放在掌心上它也能安之若素。特别是它的尖尖的粉红的小嘴和透亮的胡须,看了就觉得舒服。有一次,我偶然提起一只小白鼠的尾巴,让小白鼠倒悬在空中爪子抓着一支笔。这时,奇迹出现了,小白鼠居然把比当作金箍棒,耍起圈来,引来一阵掌声。
  
    初次接触小白鼠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老鼠是一种善咬的动物。据说,老鼠的牙齿每时每刻都在疯长,如果老鼠不勤啃,它的牙齿就会撑破自己的嘴。而且,老鼠会传播鼠疫——这可是国家规定仅有的两个甲类传染病之一啊,很可怕。但是,兔子就不同了。这些由实验动物中心养育大的兔子已经完全丧失野性。它们过于肥硕,后腿严重退化,几乎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所以,就算把它放在地板上,也不会跳走——只能缓慢地拖动身体寸步移行;就算把它抱起,也不会挣扎——它会像一个白色的布娃娃一样温顺地躺在你的手臂上。它们的皮毛雪白,摸上去有一种顺从感。大多数兔子都脆弱,有时候仅仅是一针麻药就可以使它们永远沉睡。
  
    每次试验结束后都要确定动物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没死一定要处死。那次,我们组给一只兔子动手术。打开它的腹腔鼓捣了好久,满以为这下它死定了。实验结束,解开它被绑的四肢,正准备把它扔到装尸体的桶里。不妨,它一挣扎,摔在了地板上站了起来,肠子都拖在地上了。看着它浑身血淋淋的站在那儿,像个历尽劫难的中东难民,我们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赶紧叫来老师。老师说,赶快处死,顺手拿了块厚木板对着兔子头猛敲几下,兔子安然倒地。
  
    那一刻,我觉得老师太残忍。但是后来想想也只能这么干,因为别无他法。
  
    所有的实验动物都是无罪的,但是仍然逃不了被屠杀的命运——这在它们第一代祖先落户动物实验中心时就已注定。有时候感觉自己有点滥杀无辜——每次备用的实验动物都毫无例外的被我们用光。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被某个激进的动物保护者看到我们的所作所为,肯定找我们拼命。
  
    有好几次,我行走在校道上的时候,冷不防会有硕大得有点像猫的老鼠从我的脚下窜过。它们不怕我,倒是深夜里我会被它们吓一跳。据说,这些老鼠是从动物实验中心里逃出来的幸存者或其后代,由于校园内特殊的生物化学环境的刺激才长得如此恐怖。不过,有一点必须声名,它们的皮毛不是白色的而是灰色的。
  
    南方。有人说,南方是忧郁的。
  
    南方的风来自海洋,所以夹着异地的气息;南方的阳光靠近太阳,所以喷着火辣的热气。
  
    红豆生南国。南方多情,就像校园里那些一到夏季就婆娑多姿的热带树。
  
    南方物欲横流。南方充满梦想。南方充满诱惑。
  
    杏花。春雨。江南。
  
    南下。列车从江南的某条河边启程。一路上田野广阔,河流纵横,庄稼葱葱蓉蓉的长着,一片连着一片。土地和山川的颜色在毫无知觉中慢慢蜕变,一觉醒来,早已不是家乡模样。其实何曾睡过,是黑夜强行将眼睛禁锢于车厢的一偶。
  
    车厢里到处都是人,早已容不下任何个体的移动。所有人都开始昏昏欲睡,其实睡不好,空气太污浊,简直就是在活受罪。灯光昏暗,看不清人的表情。我只好猜度,这些人应该和我一样怀着梦想憧憬着南方——梦想充裕的物质,梦想家乡的荣耀,梦想孩子的明天,梦想美好的生活。把头伸出窗外,清爽的风呼啸而过。有一种思念顺着风开始回攀,沿着铁轨,在夜幕的掩护下,向江南的那个小山村进发,试图缠绕每一寸熟悉的土地,每一个挚爱的亲人。
  
    不知从那一天开始,追随梦想。梦想是个不安分的流浪儿,所以注定漂泊。
  
    别问故乡在哪儿。
  
    我也说,南方是忧郁的。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平日,我们都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看不见这世界痛苦的一面。有一天,我们走进医院,看到病房里许多被疾病折磨得骨瘦如柴的容颜,许多不堪忍受痛苦的表情,许多充满殷切期望的眼神,才知道原来痛苦和悲伤都在这里浓缩了。
  
    天使,白衣天使,承担的使命就是带来福音,化解痛苦和悲伤。医院里从来都不上演正剧,只有悲剧和喜剧。到底是悲是喜,很大程度上要看医生。
  
  
    病房里。当带教老师把我们三个领到病人跟前时,我很紧张,头脑突然一片空白。
  
    老师随后就走了。把我们扔在了病人跟前。旁边的两个女生站的远远的,无形中把我推到了病人面前。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你好,请问你是因为什么来住院的。
  
    其实我没大病,只是上星期体检时,发现有包裹性胸腔积液,才来住院的。
  
    病人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挺大方的。
  
    来了多长时间了?
  
    一星期。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暴露出他的胸部。
  
    没有。
  
    有没有咳嗽或呼吸困难?
  
    没有。我身体一直挺好的,没病没痛,很健壮。只是现在有点白痰。
  
    我仔细一看,果然很健壮。
  
    胸部有没有压痛?
  
    没有。
  
    视和问都没得出异常。我决定进行下一步——叩诊。
  
    还是没问题,听诊也和正常人差不多。一套程序下来,居然一无所获。我彻底崩溃。
  
    现在进行什么治疗?打针还是吃药?
  
    都没有。只是每天要打点滴三瓶。
  
    没有给你做胸腔抽液?
  
    哪有。我身体这么棒。医生说基本上没什么积液在里面。
  
    什么是包裹性积液?不知道。我们都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始讨论起来。
  
    不过,最后并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告别时,我们垂头丧气的说再见。
 
    想起这几年的学习,总不免心虚。好比大梦一场,等醒来后,想回忆些许梦中美景,却猛然发现脑袋空空。做过的梦回忆不起是小事,但辛辛苦苦看过的那么多砖头厚的医学典籍就这样不留痕迹,惭愧是次要的,问题是将以何面目去做白衣天使?想到这里,不免冷汗直冒。
  
    成长为一个医生是困难的,五年时间远远不够,那些厚厚的医学书籍远远不够——而且,老师说,病人不可能照书生病。所以国外的医生需要经过十多年的学习。
  
    来到南方,每年冬天肉体上的折磨再也不是必修的功课。这或许就是我应该庆幸的事了。
  
    记起那句广告词:成长快乐。是的,成长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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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 07:14:5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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