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马林溶液的应用始于1893年,最早的提倡者包括(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医生F.布鲁姆(F.Blum)、他的父亲J.布鲁姆(J.Blum),以及F.赫尔曼(F.Hermann)。两年之内关于这一主题的文章大量涌现,它的原始发现者之一不得不感叹他们的先见之明这么快就被遗忘了。这种物质在大体组织的固定和保存上表现出同等的价值,也是几种著名的固定和保存液的主要成分,包括十分好用的凯泽林氏溶液。凯泽林氏溶液是一种固定液,是卡尔·凯泽林(CarlKaiserling)在1897年发明的,当时他与微尔啸同在柏林。
第一种重要染色法的发明者是美因茨(Mainz,德国城市)的约瑟夫·格拉赫(Joseph Gerlach,1820–1896)。1847年他向组织的血管系统中注入氨洋红与明胶的透明溶液,意外发现碱性洋红对细胞核具有很强的亲和力,被后者大量吸收,于是他推广了这种核染剂,并在准备《人类形态学的微观研究》(Microscopic Studies in the Field of Human Morphology,1858)的过程中大量使用了这种染料。微尔啸也在自己的工作中采用了它。今天使用最多的核染剂明矾苏木精是维尔茨堡的F.博默(F.Böhmer)率先应用的,他在1856年一个化脓性脑膜炎病例的组织研究中使用了这种染料。苯胺染料的发现极大地拓宽了染色的范围,在这一领域的贡献,少有人能超过保罗·埃尔利希(Paul Ehrlich),他发现某些苯胺染料甚至能够安全地对活组织进行染色。
其他用于分辨组织的有效方法包括金属盐浸渍法,这其中最重要的当数弗里德里希·丹尼尔·冯·雷克林豪森(Friedrich Daniel von Rechlinghausen,1833–1910)建立的银浸染程序。雷克林豪森是微尔啸最杰出的学生之一,任斯特拉斯堡病理学教授愈三十年。以他为开端,我们可以正式开始讨论十九世纪最后三分之一段的病理学进展了。他的成就中,如今最广为人知的是1881年发表的专题论文,他的名字因这部出版物而与多发性神经纤维瘤联系在一起,但这实则是他的次要成果,他的足迹几乎遍布病理学的每个领域。
他不仅是病理解剖学家,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实验病理学家。在角膜炎症及脓细胞与“固定”组织细胞活动性的早期研究中,他使用的银浸染法和“湿室”都是他本人的发明。这些研究先于孔海姆完成,给予了后者很大的启发(他的炎症巨着将在后面的章节讨论)。孔海姆英年早逝后,雷克林豪森曾被邀请继任他在莱比锡的职位。
雷克林豪森是骨病理学的大师,他的研究包括纤维性或变形性骨炎、骨软化、佝偻病、某些癌症对骨生长的刺激、胎传性梅毒导致的骨膜炎,以及多种不那么著名的骨病,他还发现了其中许多疾病之间的关联。
他的其他重要研究包括血栓形成、栓塞与梗死形成(“球形”、“透明”血栓与“逆行性”栓塞),由他命名的血色沉着病,多种组织退化,以及他进行了详细胚胎学研究的子宫腺肌瘤。此外,他和学生们还发表了大量病理解剖学方面的次要观察发现,共同将斯特拉斯堡病理学院建设为欧洲最伟大的病理学研究院之一。
微尔啸的其他学生与雷克林豪森不相伯仲。奥格尔格·爱德华·林德弗雷斯(Georg Eduard Rindfleisch,1836–1908)任波恩大学教授,他出版了一本很有价值的病理组织学教科书,从而推动了该学科的发展。他将这本书献给比尔罗特(Billroth),在引言中,他不禁感慨,对于这样一门日新月异的学科,做一名与时俱进的教科书作者真是困难重重。“我将有充分的理由抱怨,”他富有感情地写道:“如果有人在几年后翻看这本书的时候,忘了作者发表这些观点的时间是1870年。”
这的确是个蓬勃发展的时代。微尔啸的《档案》载满新的发现,新的杂志也开始创刊。由于篇幅有限,这里只能选取少数人物进行简要介绍,他们的工作代表了当时的主要趋势。爱德温·克勒布斯(Edwin Klebs,1834–1913)的名字前文已经提到过,这位卓越非凡的人物在世事的变迁无常中被迫远行,先后担任波恩、维尔茨堡、布拉格、苏黎世和芝加哥大学的病理学教授,在古稀之年建立了成熟的细胞病理学与新生的细菌学之间的第一次连接。他本人也在这一新的领域作出了大量具有突出重要性的特殊贡献,将在下章进行介绍。
他最初接受的是微尔啸的传统形态学训练,后成为公开与老师就学科基础理论展开争论的少数几人之一。他很早就认识到现称传染病的这类疾病所具有的寄生性,并因此将病因学置于疾病研究的首位,而将他的老师坚定不移为之奋斗终身的病理解剖学摆在了次要位置。尽管如此,他本身仍然是最顶尖的病理解剖学家。
他充满热情,容易进入丰收在望的新领域,却很少能在研究中得出明确的结论。但他带给各个领域的刺激具有深远的影响力,在细菌学方面,连科赫也承认对他的感念。克勒布斯与瑙宁(Naunyn)和布克海姆(Buchheim)一起创办了杂志《实验病理学与药理学档案》(1872)并担任主编,这是他率先探索的又一块病理学土壤。他的心内膜炎感染性调研(1878)显示了他的研究方向。
1872年雅尔玛·海贝格(Hjalmar Heiberg,1837–1897)研究发现心内膜炎可能是一种细菌性疾病。雅尔玛·海贝格是著名医学世家海贝格家族的成员,奥斯陆大学的病理学教授。在一名患溃疡性心内膜炎的产后妇女的心脏疣状赘生物中,他将观察到的物质描述为纤毛菌的菌丝。他的同胞E.温厄(E.Winge)之前也记录了类似的发现(1869),称之为“霉菌性心内膜炎”。而在这之前,曾几次有人呼吁关注增殖性心内膜炎与脓毒症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