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葛思德的中醫書【转】

却波渔翁

沈津：葛思德的中醫書【转】
葛思德的中醫書（一）(2007-09-20 21:06:27)转载▼标签： 人文/历史  
  
藏书報2006年9月11日有張翔「裘開明眼中的葛思德藏書」一文，文中稱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藏的中國醫學舊籍，「計有近700冊南宋刻本，1，630冊元代刻本，24，500冊明代刻本，2，000多冊清初武英殿刻本，這是一座中國國內也罕有、最集中最完整的中國醫學古籍寶庫。」

乍看這些數據，不禁為之震惊，因為如果屬實，那真是連北京國家圖書館所藏也是莫能望葛館之項背了，更遑論上海、南京、浙江諸館。實際上，這些中國醫籍的宋、元、明、清版本的數字，都是子虛烏有的，也不知道作者是自己目睹葛館所藏，抑或為錯誤信息所誤導？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那就讓我們來真正了解一下葛館所藏中醫書的真實數字吧。

就像每個城市有它的市花、或是一個重要企事業單位有一張代表它的名片一樣，葛館的藏書特點就在於它擁有一批中國的古醫書，而著稱于歐美地區的東亞圖書館，它的醫書收藏，較之美國國會國會圖書館、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所藏要多，這是無可置疑的。葛館所藏的醫書分成二類，一類為善本書，一類為普通線裝書。據《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善本書志》的著錄，醫家類善本為37種，《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中文舊籍書目》所載醫家類圖書為330種。也就是說，葛館醫家類的全部為367種，這個數字在後來也并沒有再增加。最近，筆者曾為葛館所藏的中醫書數字專門在電話中詢問葛館現任館長馬泰來先生，馬館長說，據葛館1931年時的檔案記載，中醫書的數字是505種1，989冊。我們估計367種以外的中醫書，可能是1911年以後的出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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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思德的中醫書（二）(2007-09-21 23:49:03)转载▼标签： 人文/历史  
  
367種舊籍醫書，不是個小數目，這即使在中國的不少省市圖書館來說，也是沒有的，至於台灣地區或是香港特區的圖書館，那就更是望塵莫及了。葛館的善本醫籍沒有宋元本，都是明刻本，中有幾種很不錯，十八年前，我在普林斯頓大學時，曾選了二、三種寫成善本書志，已收入《中國珍稀古籍善本書錄》中。此外如《新刊明醫秘傳濟世奇方萬囗必愈》十一卷（明潭陽詹氏刻本，國內無收藏）、《申斗垣校正外科啟玄》十二卷（明萬曆刻本，國內僅有一殘本，作明萬曆金陵富春堂刻本），都是罕見的珍本。

至於所謂的普通「舊籍」中的中醫書，也有不少難得之本可以作為善本書而移往善本書庫的。我曾將《中文舊籍書目》醫家類中的版本作了個統計，大約是明刻本八種、清初刻本七種、清康熙刻本十六種、清雍正刻本六種、清乾隆刻本四十二種、稿本一種、抄本九種、韓國刻本一種、曰本刻本四種。

如明童養學撰《新刻傷寒六書纂要辯疑》四卷《傷寒活人指掌補註辯疑》三卷（明末大梁周亮節醉耕堂刻本）、明張世賢撰《圖註脈訣辨真》四卷《圖註八十一難經辨真》四卷（明末懷德堂刻後印本）、《嬰童百問》十卷（明聚錦堂刻黑口本）等。即使是清代本子中的稀見本也不下十多種，且都是不見於《中國古籍善本書目》著錄者，如清康熙五年（1666）漁陽林起龍刻本《醫學啟蒙彙編》六卷、清康雍間文盛堂刻本《救偏瑣言》十卷附《備用良方》一卷、稿本《壽世仁術》二卷、清乾隆十八年（1753）三原張氏浙江刻本《林氏活人錄彙編》十四卷、清乾隆五十四年（1789）湖南羅氏刻本《羅氏會約醫鏡》二十卷、清乾隆十六年（1751）南海何氏樂只草堂刻本《醫碥》七卷、清乾隆十七年（1752）山左董思恭刻本《胎產輯萃》四卷、清乾隆八年（1743）恆山李大倫刻本《抱乙子幼科指掌遺稿》五卷等等。於此也可知普大葛館的中醫書質量如何了。可惜的是，目前的葛館沒有力量去將在普通古籍中的這些善本書進行甄別，如果用《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的收錄范圍，在《中文舊籍書目》中去挑選的話，覓個上百種應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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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思德的中醫書（三）(2007-09-24 21:02:42)转载▼标签： 人文/历史  
  
那麼，葛館怎麼會收集到這批中國醫書的呢？這又要從該館的創辦人葛思德說起了。葛思德是美國人，是一位工程師出身的清教徒。1914年，他在紐約以安置地底導線在工程界成名，以後又在南美、加拿大及亞洲等地包攬地下水道工程而積累了財富。不幸的是，他的眼睛患有綠內障，雖遍訪歐美著名的眼科醫生，但都束手無策，他為此深為沮喪。他擬想在眼睛失明之前有週游世界的計畫，也是他的運氣，他在北京游覽時，結識了美國駐華公使館海軍中校武官吉里斯（中文名字叫義理壽），吉里斯建議他的眼疾可以試試河北定州的馬應龍或白敬宇眼葯。葛氏在使用了這兩家的眼葯後，居然有所好轉而最後全愈，由此他覺得中國神奇的中醫葯品較歐美國家的西洋葯物高明。于是葛氏在離開北京前，留下了一筆錢，委托吉里斯蒐集中國醫書，特別是治療眼疾的典籍，這也就是葛氏收藏中國醫籍的開始，不久吉里斯又說服葛氏擴大購書范圍。1929年美國發生經濟危機，葛氏的財務狀況也受波及，所以購書行動在1931年時告一段落。（如果您想了解葛思德東方圖書館的古籍藏書，請參閱筆者著《書城風弦錄》。）

另外再想補充的是，過去最為關心葛氏藏中醫書的有一位上海的名中醫，那就是陳存仁。陳早年曾收集了不少醫書以作研究，陳著作等身，前幾年上海、廣西方面的出版社還出版了陳的舊作《八年抗戰銀元時代》《養生》《》等。早在抗日戰爭初期，陳氏就已經注意到了這批醫書，起因是當年北京的不少舊書鋪，由於戰爭的原因，生意冷落，致使許多舊書去了造紙廠，而成了所謂的「還魂紙」，或用作包札雜物，這實在是傳統文化的浩劫。為此他專程去北京一個月，其中有二十天都泡在琉璃廠的舊書鋪中，與掌櫃們論價購書並談論古今醫書之存佚。

在與掌櫃們的接觸中，他得到了一個信息，即1920年前，有一位美國人曾在琉璃廠的許多書鋪中大肆搜購中國醫書和其它古籍，歷時達二、三十年之久。這位美國人將蒐集到的醫書編成了一份目錄，凡是書目中未載的他都要購買。此人還能辨別明版清槧，且自訂一種比市價略高的價格，以本數論值，如明版四冊，訂價銀圓二元，清刻本每四冊一元。又由於付錢爽快，所以各個舊書鋪都喜歡將書賣與他。陳存仁雖然直至1952年才了解到那位美國人即為吉里斯，也知道了他受葛思德的委托在北平大購醫書，但還是不得葛館藏醫書之其詳。後來陳存仁寫了一封信並附了易君左的介紹信，通過在美經商的友人，寄給普大葛館的館長童世綱，他希望了解葛館的中醫書倒底有多少，並盼望能購買一份書目。但是童先生的回信還是沒有使陳存仁得到滿足，經過陳氏運用各種材料進行分析研判，方知該館有中醫書五百種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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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津，安徽合肥人，1945年出生于天津。1966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在上海图书馆任职时，追随顾廷龙先生研习版本目录之学。1986年2月至1987年10月，在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做图书馆学研究。曾任中国图书馆学会第三届理事、古籍版本分委会副主任，上海图书馆特藏部主任。1990年任职于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1992年4月再次赴美，为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学社访问学者。现为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善本部主任。
著有《书城挹翠录》、《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中文善本书志》、《翁方纲年谱》、《顾廷龙年谱》、《中国珍稀古籍善本书录》、《书韵悠悠一脉香》、《书城风弦录》、《老蠹鱼读书随笔》等。编有《中国大陆古籍存藏概况》、《翁方纲题跋手札集录》、《顾廷龙书题留影》、《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藏中文善本汇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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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思德的中醫書（三）(2007-09-24 21:02:42)转载▼标签： 人文/历史  
  
那麼，葛館怎麼會收集到這批中國醫書的呢？這又要從該館的創辦人葛思德說起了。葛思德是美國人，是一位工程師出身的清教徒。1914年，他在紐約以安置地底導線在工程界成名，以後又在南美、加拿大及亞洲等地包攬地下水道工程而積累了財富。不幸的是，他的眼睛患有綠內障，雖遍訪歐美著名的眼科醫生，但都束手無策，他為此深為沮喪。他擬想在眼睛失明之前有週游世界的計畫，也是他的運氣，他在北京游覽時，結識了美國駐華公使館海軍中校武官吉里斯（中文名字叫義理壽），吉里斯建議他的眼疾可以試試河北定州的馬應龍或白敬宇眼葯。葛氏在使用了這兩家的眼葯後，居然有所好轉而最後全愈，由此他覺得中國神奇的中醫葯品較歐美國家的西洋葯物高明。于是葛氏在離開北京前，留下了一筆錢，委托吉里斯蒐集中國醫書，特別是治療眼疾的典籍，這也就是葛氏收藏中國醫籍的開始，不久吉里斯又說服葛氏擴大購書范圍。1929年美國發生經濟危機，葛氏的財務狀況也受波及，所以購書行動在1931年時告一段落。（如果您想了解葛思德東方圖書館的古籍藏書，請參閱筆者著《書城風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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